2011年9月17日 星期六

試閱《慾望明星夢》#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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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即使過了好一陣子到了排練場門口,我的耳朵始終殘留著老媽說教的餘音。



 



試閱《慾望明星夢》#2

 



 一到了側臺的控臺區,安安就一臉興奮的對著婚禮主持人說:「我的候補人選找好了,就是她!她是我的表姐小雨。」



 



「妳好。我是Jenny。」婚禮主持人Jenny看起來像是那種年紀不小但始終未婚的熟女,她穿著一襲很規矩的杏色套裝,一樣很規矩的黑髮非常工整,旁分了髮線然後緊緊地盤起來,渾身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但略顯古板的氣質。老實說她跟君君這種有點隨便的婚宴是有些不太搭軋的,她應該在國慶日升旗典禮上擔任司儀的職位,大聲的用字正腔圓的國語,拉長了尾音說著「禮成──」,然後又尖又重的吼出「奏樂!」,把在場的官兵通通嚇得半死才對。



「……妳好。」安安輕輕的架了我一個小拐子,我連忙應聲。



「那麼安安小姐,等等就由我上去先為二位介紹,介紹完了之後上場就直接放伴唱帶,這樣可以嗎?」



「可以。」



我想了想不對,轉頭問安安:「妳要唱什麼歌?」 



「〈家後〉啊!」安安一臉奇怪:「我姐姐最喜歡這首歌了,我剛剛沒有說嗎?」



「沒有。」太棒了,我簡直像看見了救星:「可是我不能唱這首歌。」



「妳說什麼?」安安臉色大變。



「我臺語不通啊!更何況是唱臺語歌。」其實我的臺語也不到一竅不通的地步,至少人家罵髒話的時候我是知道的,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流利的對罵回去。問題是這首歌印象中很溫馨,總不可能唱髒話從頭唱到尾吧?



「那怎麼辦?」說時遲,那時快,安安的眼眶裡面迅速盈滿了淚水:「這是我姐姐的婚禮……我說好……要獻唱一首歌給她……阿……阿成不來……妳怎麼可以也……」抽抽噎噎,安安一副隨時要大哭的模樣。



「別哭別哭。」Jenny不知道從那邊變出了一張衛生紙,準確無比的撫上了安安的下睫毛吸收淚水:「其實呢,〈家後〉這首歌本來就是獨唱,如果小雨小姐不能唱,妳上去單獨獻唱給姐姐聽也很有意義啊!」



「我不要。」安安非常乾脆的拒絕了她。



「那怎麼辦?我就不會唱啊!」我一臉無奈,這個表妹從小就任性,什麼事情都非要盧到她高興為止:「還是妳找妳的男朋友上來跟妳一起合唱?妳最近不是跟四姨婆介紹的那個誰……」



話都還沒講完,安安的眼眶裡迅速又聚集了片狀的水霧。而且這下來得可快了,大顆大顆的淚珠就像傘兵演習般毫不遲疑的往下掉:「他……他今天……沒有來啦!我……我們……我們早就完了!」



要命,真要命。我居然好死不死的踩到地雷!我求救性的望向Jenny,她早就把第二張衛生紙遞上,還不忘理智的輕聲建議安安稍微調整一下低頭的角度,這樣眼淚就可以垂直的掉出,不會暈染到眼睛下的底妝。我開始有點欣賞這位眼明手快的婚禮主持人了。



「我看這樣吧。」Jenny一臉平靜:「小雨小姐呢,妳就陪安安小姐上臺唱,不會唱就跟著做個嘴型比劃比劃就好,怎麼樣?」



「我才不要!」我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:「在場上那麼尷尬……我寧可上去看著歌詞唸rap!」



「好啊!」



安安的反應居然如此雀躍,一反剛剛的淚流滿面,她的臉此時看起來既興奮又期待,剛剛大把的淚水早就被手上的五月花吸得一乾二淨,演技之傑出連我都看傻了眼:「小雨妳就上去rap好了,一定很酷!」



Jenny也跟著一臉驚訝:「這就是俗稱的中西合併吧?臺語歌變成饒舌歌……我相信今天的賓客一定對這樣的婚禮很難忘懷!」



「那當然囉!」安安一臉驕傲:「我這表姐可是唸戲劇的,在當演員喔!她很有表演天份,超強的。」



我都來不及辯駁,就這樣被安安和Jenny一人一邊拖上了臺。



「新郎、新娘,各位來賓,大家好。」Jenny用主持大陸春節晚會的端正腔調很慎重的開了場:「感人的一刻到了,接下來,我們由新娘的妹妹安安,為她最珍愛的姐姐帶來一首動人的──〈家後〉。」



前奏在Jenny話聲剛落之時就下了,安安一手擎著麥克風一手很堅固的箍住了我的手,不讓我有任何一絲逃跑的機會。我偷偷望向她的臉,安安不知道趁著什麼謎樣的時機補好了妝,臉上的淚痕消失得一乾二淨,她的底妝、眼影、就連剛剛泡水的下睫毛通通都裝作若無其事,而且完美得無懈可擊。她帶著微笑拿起了麥克風,對著一旁的卡拉OK小螢幕開始唱起來:「有一日咱若老……找無人甲咱有孝……」



臺語歌真的很奇怪。我看著小螢幕上的歌詞,都是一堆「阮」、「恁」、「甲」等等這種臺語式中文,要不是這首歌之前有好幾位歌手唱過,旋律算是有聽過、跟朋友出去唱KTV也不時會有人點來唱所以還算朗朗上口,否則光看歌詞哪知道在唱什麼呢?我邊想邊帶著尷尬的笑容,偷偷往臺下瞄。本日的主角君君已經換上了一件大紅色露背的火辣晚禮服,她帶著期待的表情望著我們,我突然有一絲不忍。



「因為哇西……你欸家後……」安安唱得好認真,我忍不住看了看她又往下瞄了君君幾眼。



既然是人家的大喜之日,就好好救個火吧!我突然下了決定。



君君和驕縱的妹妹安安不同,是個很溫柔、很順從長輩意思的女孩,我應該好好的表現,讓今天的婚宴得以順利的完成,也算是我這表妹一點點祝福的小心意……決定了之後,我堅定的望向遠處,卻發現老媽在我們那桌拼命的揮舞著手,張著嘴不知道在說什麼。



「什麼?」我忍不住脫口而出,還好麥克風沒有在我嘴邊。



「等待返去的時陣若到……阮會讓恁先走……」



不只老媽,連姐姐也跟著打起手勢。她的手先做出麥克風的樣子放在嘴邊抖著,然後很匆忙的伸出食指指著那用手做出來的麥克風。我一頭霧水的看著遠處的母姐,還是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,直到安安毫不客氣的偷偷用高跟鞋踩了我一腳,歌聲很明顯的突然放大,簡直像是用吼的:「因為我會不甘──放你──為我目屎流!」



現場響起如雷的喝彩聲,旋律進入了伴奏部份,我這才知道老媽他們是在暗示我安安唱完一輪該我了。安安表面上漾起端莊的笑容,底下卻持續用著高跟鞋和撐大的鼻孔暗示我該接手,我趕緊拿起麥克風。



yo……yo……yo……」唷了半天,我偷偷瞄了一眼君君,發現她原本的期待臉色開始出現了一絲疑惑,心裡暗叫不好忍不住接著往老媽的方向看,發現老媽的表情變得好難看,她也跟著姐姐把手圈成麥克風的樣子,不同的是她很用力的握成一個拳頭朝著我揮舞著,我嚇得魂飛魄散,連忙把字句胡亂組合起來:「yo……yo……yo我的一生啊哈全部獻給你yo!有什麼人啊哈比你卡重要哈!yo……」



完了完了,老媽的臉好像變成豬肝色了,跟她身上的套裝顏色該死的搭配!



yo!如果時間到了,那你就先走yo!喔我一定會放手,讓你先去死哈!」



一不做二不休,我索性開始擺動身體,試圖從中找尋一絲絲的律動感,好輔助我的靈感:「先去死!先去死!我會讓你先去死!yo!你先死!你先死!你放心的先去死yo!我……」持續擺動中我不安的抬起頭,突然發現整場鴉雀無聲。



Check it out, yo……」我的聲音也跟著愈來愈小。



君君突然變得好白好白,尤其是她的臉,配上她的大紅禮服簡直就沒血色到了一個極致。老媽的臉好低好低,我看不到她的表情,姐姐更是伸手往脖子快狠準的「唰!」橫劃了一手刀,這一刀徹底的將我打回現實世界。



完了,我在幹嘛?居然在表姐的大喜之日當眾拿著麥克風叨念著「死」字,而且還一直拼命的重複?



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了,老實說我根本就不會什麼rap。該死!我為什麼不說我要上臺朗誦《三隻小豬》或是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等等世界潮流經典故事或劇本來展現我的表演才華呢?我當初為什麼不這樣說呢?



「哇!這真是相當特別的演出!」Jenny不知道什麼時候默默的把音樂飛奧(fade out,淡出,這是戲劇系學生很習慣使用的詞語),她重新恢復了大陸春晚的亢奮華麗腔調,非常自嗨的大聲朝著眾人宣佈:「聽說這位新娘家屬是一位優秀的演藝人員,難怪可以為我們帶來如此生動活潑、不同反響、此音只有天上有的表演,讓我們為臺上這兩位用心的家屬熱烈鼓掌!」



Jenny睜眼說瞎話的收尾中,臺下很乖巧的鼓了掌,但稀稀落落的。



我心灰意冷,帶著成堆的難堪默默走回自己的位子,感覺身旁有很多隻眼睛正在看著我,突然整個身體不安的燥熱起來。安安想必是沒有跟在後頭,因為我彷彿遠遠地聽見了她很大聲的啜泣聲。



到了我坐的位子,我很乾脆的拎起包包:「我先走了。」



千千很驚訝的看著我:「君君姐還沒送客耶!」



「我也要先離開了。」想不到跟著出聲的居然是老媽。她慢慢推開椅子,朝著姐姐交代:「雨曼,我們家都先離開吧,妳去牽車。我去跟妳三阿姨談談。」姐姐點點頭,很快的就走出了宴會廳。



        「真可惜。」



 



          正要走的時候,千千小小聲、似有若無的在我旁邊說道:「我剛剛還在想,這可真是一場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超酷婚禮呢。」



 



試閱《慾望明星夢》#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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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詩網.jpg  
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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